2017年3月5日 星期日

「台灣人」是什麼?──重建一個立體的島民史觀之可能性

文本摘要及為何要讀台灣政治史


定錨:我們的座標

政治學研究的討論總離不開對「人」──且大部分時候是「一群人」。研究者也是人,試圖觀察、了解他人之際,同時也是被研究者,是群體的一部分,我們試圖作一個第三者、旁觀者,卻永遠不可能真正置身事外,多數時候,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。故「了解自己」是重要的,盡可能掌握自己所處的維度,才有機會得到相對位置,最大值地畫分出你我的邊界,才能知道自己究竟在(觀察)做什麼、要(觀察)什麼,而不至於混亂──認識自己能保障我們不流離失所,不失去方向以及作為觀察者的主體視角。確實,作為整體脈絡的一部分而反脈絡,可能像是在徒勞無功地掙扎,然而也不能放棄這樣的掙扎。

台灣是歷史的產物

這個島嶼以及方圓百里以外的海,才是我們生活日常上演的舞台,這裡就是「我」,是與自我連結的地方,是即使打算遠走故鄉征服世界,也應該首先瞭解的地方,瞭解台灣是不讓自己在廣大的世界中流離的方法。
但為什麼是透過歷史來認識?世界上沒有不會成為過去的事件、每分每秒都是歷史;撇除一般性的定義,歷史不過是一堆已經發生了事件或遺跡。取徑歷史的重要性在於:記憶是拼湊出一個人、一個共同體的元素;歷史讓口口聲聲說我是台灣人的自己真正認識「台灣」的概念從何而來,現在究竟長什麼樣子,未來該邁向何方。但是歷史是基於權力的需求而被創造出來的,如何在一堆權力作用產生的遺跡之中尋找「可能不是想像出來的」東西?,

三維的歷史是台灣島史,不是台灣史──風土、時間

回想起所學之「歷史」,幾乎都鋪排著看似連續且盡量不節外生枝的線性故事,且以政權更迭為主體。為了使之像一部合邏輯的電影,敘事者省略大量細節,讓劇情不跳躍、不斷裂──但它應該是跳躍的,畢竟歷史是一群又一群的遺跡,對於並不身處於當下的我們來說,它應該是豐富而沒有章法的。單一線性的歷史只能用來認識該史家取材的偏好,無法被拿來當作認識脈絡的好幫手;以政權更迭為核心更容易導致認同問題的萌芽,在這種視野之中,國族認同的爭辯是家常便飯,例如異族統治?例如政權割裂、歸屬?至死方休。
年鑑學派研究歷史的途徑聚焦在對「特性」的觀察,特性是不言自明、幾乎不用訴諸情感的──例如玉山的高度、檳榔的生成、海風的味道、瘧疾的特徵。這些東西既是現在,當然也是歷史。掌握物質的具象概念是重要的第一步。
國家:土地、人民、主權、政府
區域:土地、人民、主權、政府
再三強調非以國家和政治掛帥的整體史研究,這是拒絕狹窄的觀察視野,某方面來說,也應是一種反抗權力形塑歷史的方式。挪去想像的共同體之後,「台灣」這個「區域」剩下什麼?猶如在反問自己,拿掉社會賦予的標籤之後,「我」是誰?認識自己是研究政治永恆的追尋。唯有徹底認識自己,才能展開與世界的對話。年鑑學派的立體來自抽離政治實體的概念,不論政權、國族認同為何,理論上都不影響這些風土要件──風土,包含著對地理認識的,當然包含氣候,它形塑出一種最深層不可打破的「特性」,也應該是這種特性讓生活者產生依戀,依戀最直接的山嵐霧氣或海邊的鹹味,以及伴隨特定風土深深鑲嵌在反覆發生的日子中的活動。而不只是某種混合一些形象後打造出來的符號。
歷史應是三維立體的,並非只由時間以及(特定)事件組成,地理風土以及人物要結合時間才撐出供人窺探的場所,讓我們有機會掌握不變的特性。至於人物,不是什麼重要的歷史人物,就是「人」,是產生日常活動的、生活的「人民」。
可以想見,上述要素是多樣歧異的,在不了解這些多樣性之際堂而皇之宣稱台灣島即台灣,是陷入認同分裂、認識自我失敗的最大關鍵;放置在一個長時段的區間以及著眼區域放眼全局的框架之中,認識台灣島也是認識世界的好方法,千姿百態的台灣島就是形塑千姿百態的世界的重要元素之一,尤其台灣島可說是大海的延伸,也是大陸的延伸,我們何必輕率著急地去認識世界?著力於台灣島上各面向的認識時,自然會發現世界就在其中。

台灣「政治」史?

現實是,進行歷史研究時即便布勞岱認為心中無祖國比較好,卻也難以真正割捨對「祖國」的情感。這是困境,誠然也是不那麼邪惡的現實,因為我們終究要回到想像的共同體之中。
不是不能談政治,只是歷史不只有政治。根據文本,布勞岱撰寫的《法蘭西的特性》第三、四部未能成書,但卻能從書名一窺究竟,政治和文化這些所謂「人造物」絕非被屏除在認識法蘭西的過程之外。只不過提醒了我們,地域能量的蓄積遠比我們想像得還要重要,也唯有歷史才能說明一切地理成長的過程,而人造物也是疊加於這之上,是融合了風土條件,彼此消化、馴化著的。研究政治學取徑歷史,目的應該是要逆向觀察權力作用的痕跡,認清貼在台灣島上的標籤是什麼,區分開不變的特性和人造的標誌,否則光看一味的宣稱和單一的、被剪裁被形塑的平面的歷史,永遠無法讓我們真正認識什麼。我們自然無法完美掌握何謂不變,又何謂人造,這是在摸黑前進,但仍要前進。

確實是台灣島民

        即使是曹永和,也說了「身為台灣人,應該對台灣有所認同」(p.167, 註腳39)。不禁想問,當他說「身為台灣人」,所指為何?與今日之人民所言的「台灣人」是否又一樣?「台灣人」的這個標籤,尤其在今日,許多時候應是一種被宣稱出來的認同。除去這個標籤,我們不能不時時深切反思自己是什麼,有什麼行為,所處何方,這就是一個迷你的三維視角,透過真正認識自己,以及所生活之地,得知我們是生活在台灣島上的人,依照著台灣的風土氣候進行瑣碎大量的日常生活,而這些活動形塑了我也形塑了島。從而,我們理應反抗歷史、標籤以及記憶,但我們是台灣島民,並且我們可能依戀台灣島,關於這點,倒可能也不容置喙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

撰寫大綱的收穫與反思

第一版大綱到第六版的轉折與差異及修改之處:   做研究就不該帶有未經論證的主觀論述,第一篇大綱中皆充斥著我自身的價值觀,雖說價值觀本身沒有對錯,但在昨研究時,這便是一個不可犯下的大忌。   同樣地,第一篇大綱同樣對於社會跟學校的鏈結沒有交代清楚,因此我在往後的大綱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