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 想像的民族風
周婉窈認為,從民族主義的觀點看待江文也是非歷史的,是把江文也抽離出他所屬的時空背景,孤立的去看他的作品與行為。因此周婉窈試圖把時代與江文也的個性等回填,把江文也放回作者所謂的歷史脈絡中,去描寫一個浪漫的音樂家的真面目。作者以各個篇章來界定江文也,首先是台灣意象,接著擴大成東方文化,再來往江文也的內心去做發展,釐出對江文也這個人的意象—浪漫,最後再說出自己所要表達的「非民族主義式的解讀」,來將他的發現囊括其中。
2.放入歷史脈絡的江文也
周婉窈在文章當中不斷地強調,有些歷史的抉擇,江文也的作為,其實不是他單一的個案,也不是特例,而是整個時代的潮流,是在日治時期共通的風氣。例如他的作品充滿著民族主義的意象,然而並非他個人如此,是整個日本的作曲界當中,有一派別受到了俄國音樂家齊爾品的影響,進而發展成這樣的作曲風格。當時認為「歐洲音樂停滯不前。無論如何非得借助於東方之力,以為己糧而再生不可。」
江文也的作品當中,運用五聲音階(宮、商、角、徵、羽)的中國式而非日本式的作曲風格,則受到日本評論家的讚賞,認為他的作品較適合中國式而非日本式,因為具備中國血緣的江文也,始終不被認為是純粹的日本人,他所擁有的選擇只能是台灣和中國,或者想對於西洋抽象的東方,而不是他所無法深入堂奧的具體日本。
當時日本國力強大,但文化上中國依舊是許多知識份子與文化人崇尚的,藝術上若是追求和西方抗衡的古老體系,非中國莫屬。為此,江文也選擇到北京也就不足為奇了,因為許多的藝術家也如他一樣,到中國尋找「創作泉源」。
1936年入選奧林匹克運動會的作品《台灣舞曲》成為了該屆唯一的日本曲目,相對於其他參賽者者而言,江文也是名聲最小,也是唯一的台灣人,因此他的作品即使受到了國際的肯定,但在日本內地,卻遭到輕描淡寫的命運。
周婉窈認為,1938年在時代脈動下,東京與北京並非「互斥」的選擇,且可以「兼美」,並認為對藝術家而言,個人好惡感覺可能是重要原因之一。江文也對日本音樂界有所不滿,也被排擠之感。在北京,他能夠擁有教授職位,又能夠尋覓更多的創作靈感,更不用被日本音樂界所排擠,反倒可以反客為主,利用自身的血緣優勢,更細膩地融入中國文化。
3.浪漫者江文也
郭芝宛說他是一位Romanist。江文也筆下的北京,是一個與現實中不符的北京,雖然都是他看過、走過的地方,但是在現實中卻不若他所描繪的,因為他眼裡的北京,是一種更加美好的意象,在《北京銘》當中它是「超現實的」,那個令江文也迷惑的北京是永恆的存在,北京令人著迷的是「天下無事」。
作者認為,江文也的作品,是對中國充滿浪漫想像,然而他中國的題材比在台灣的音樂來說實際的多,是在親身體驗之上加以創作的,如他的《孔廟大晟樂章》更將文獻研究與田野采風融合。
4.周婉窈的非民族主義式解讀
周婉窈的立基是在一個民族主義式的「台灣觀」或「中國觀」,但在研究後卻發現了江文也的作品之一致性⎻⎻「想像」,他解讀江文也的作品認為,其台灣、中國的作品都是想像,在他都不是科學的對象,他追求東方神秘世界,更提出若強加民族色彩,那他在1938-1945年的作為其實是與歷史難以契合的,江文也的思想裡,比起國族主義,東方文明的思想更甚,在《新民少年歌》的歌詞中,強調東亞協和、標榜東方文明論述,是與江文也的文字作品沒有相「違和」的,1938年日本提出大東亞共榮圈的理念,欲樹立「日滿中三國相互提攜,建立政治、經濟、文化等方面互助連環的關係」,都是符合江文也的思想與行為。前述的齊爾品影響了江文也相當大的部分,江文也在接受訪問時拋出「否定西歐」的議題,說想要建設得以對抗於此的理論與作品看出,江文也的個人色彩相對於較小的國族主義,倒不如說是亞細亞主義。
5.非民族主義式的觀點
一個歷史、非民族式的了解,回歸到歷史脈絡當中,在探索一個人的生長過程,或許是更加直觀的思維,在面對民族主義時,是否會忽略掉生而為人,以「一個人」為觀點出發的思維?在江文也的性格上,從他的字數、日記中我們或可探求他人生的一二,從中用不同的角度去欣賞這個時代當中,這個人的藝術想像。
江文也在現代,或被台灣視為瑰寶,但在中國、日本,不也相繼在為他的貢獻來讚揚,以一個音樂人來說,他的貢獻是不分國界、種族的,他的作品帶領著我們回到1930年代的世界,帶領我們穿越時空感受孔廟祭典的威嚴,結合現代與過去的經典元素,相互交雜,迸射出來自內心的熱情與激動。充滿想像力的《台灣舞曲》也試圖著描繪著江文也內心所投射出來的台灣印象,或想像、或現實,身為藝術家的他,將自己的生命精萃由藝術表達出來,江文也寫道:「沒錯!作曲學也是一種說謊的學問。當然作品本身事實上也是一種可愛的謊言⋯⋯雖然如此,在各式各樣的謊言裡,作曲好像還算是比較不虛假的謊言。」從這句話當中,不難發現,江文也的作品是集想像與現實的描繪,但藝術的謊言何嘗不是他自己的真實?對於自己內心的一種抒發呢?
民族主義的觀點,或許我們可以輕鬆地釐清出自己所關懷的議題,例如生存權、或者遭遇變故時的集體意識,但若要真的去了解到一個人的生命,或許我們還可以透過更多的方法,作者提供了一些觀點,如歷史的脈絡、被研究者的個性、經歷等,讓我們不會只是片面看到群體的意識,而孤立了個人的價值觀。以江文也這個藝術家為例,他的作品、他的個人,硬要套上一個民族的觀點,或許只能套上亞細亞主義了吧!
6.江文也帶給台灣的啟示
2017年的當今,江文也或許成為了一個歷史名詞,但是他所經歷的,卻是你我皆可能遭遇的處境。今日的台灣,我們經常被灌輸著民族意識的重要性,政黨之爭離不開統獨之爭,容易忽略了民族以外的個人價值,如利益、理想、生活憧憬等。由歷史的脈絡可知,台灣是一個移居的社會,島民因生計而匯集,因貿易而相聚。在流動的台灣特性下,拘泥於民族主義的框架,是否築起了台灣與世界接軌的一道高牆,違反了台灣固有的特性—流動性。身在此時的台灣,若欲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質與自我實現,不應被民族的政治意識形態所框架,而應在擁有流動性的台灣創造自身優勢,融匯各群體的文化與國際互動。
2017年的當今,江文也或許成為了一個歷史名詞,但是他所經歷的,卻是你我皆可能遭遇的處境。今日的台灣,我們經常被灌輸著民族意識的重要性,政黨之爭離不開統獨之爭,容易忽略了民族以外的個人價值,如利益、理想、生活憧憬等。由歷史的脈絡可知,台灣是一個移居的社會,島民因生計而匯集,因貿易而相聚。在流動的台灣特性下,拘泥於民族主義的框架,是否築起了台灣與世界接軌的一道高牆,違反了台灣固有的特性—流動性。身在此時的台灣,若欲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質與自我實現,不應被民族的政治意識形態所框架,而應在擁有流動性的台灣創造自身優勢,融匯各群體的文化與國際互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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